阿野

要伟大就现在伟大,要超脱就现在超脱,要快乐就现在快乐。

【艾斯乙女】永动机(4)

*本文约6k


1

马尔科揶揄地调笑两句,说艾斯那小子可念叨过不少你的事情,一直想让你加入,真不考虑一下了?


我收回嘴角,午后的阳光刺进眼睛。我歪过脑袋去看和萨奇越闹越远的艾斯,又慢慢把头复位,稍眯起眼看向大海,走了两步胳膊交叠靠在栏杆上。鱼鳞波澜,闪闪发光,天际模糊着灿烂。


“我们不一样。”我以为自己可以平静地微笑着说出这句话,开了口却发现只能勉力维持平静,“他是远洋之舟。”我是海面下时隐时现的鱼影。


“我们的自由不一样。”艾斯他是因为爱而生,我呢,我是出于恨而存在吧。我习惯性地把手插进头发里打算向后梳一把,指尖却突然受到一点阻力——不很明显但真真切切地存在,微小却不容忽略——那是艾斯送我的发卡,我用它固定住右侧额角的碎发,没想到却在这里固定住了我的手。


也许不能算固定,毕竟其实没夹住几绺,只要再用点力,最次也不过折损几根头发,总能梳通的。


但是我没有。我停了手,把发夹小心地取下来又仔细地别好,垂下头去看自己的手紧紧抓着栏杆。涂着白色油漆的不锈钢冷极了,热烈的阳光下几乎没升温,我咬着牙固执地感受着凉意直往我掌心手指渗。好像这样就能把刚刚艾斯只轻轻握了一下就握热的手给冷却下来。好像我就能因此冷静下来。


我当然冷静下来了。上一秒的小插曲无声地宣告了一切。艾斯的情感就像这个发夹,明明有着火一样炽热的温度,微弱但存在,存在但安静,安静但躁动,躁动但小心,小心但急切,急切但克制,克制但张扬,张扬但微弱。


艾斯的眼睛眨啊眨,红着脸递来他的喜欢。


我真的冷静下来了吗?我猛得收回手,暗骂自己的愚蠢,就为了不让自己失态而把艾斯残留在手上的温度给挥霍一空。我有些焦躁地搓搓手指,蹲下来朝马尔科抱歉地笑笑,为自己的莫名其妙致歉。


一番队队长很聪明,点点头友好地笑了一下走开了。


但我没想到他是去叫艾斯的。所以当我正蹲在那抱头看海,完全没有动用见闻色时,突然出现在右边的艾斯把我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连着一声尾音被硬生生吞到肚子里只发出一半的惊呼。


“哇你没事吧!”艾斯本来想和我并排蹲着,结果急着来拉我蹲到一半就往左前倾,导致重心不稳直接摔了下来。


本来还只是在脑中的对象一下子压在身上,我有些发懵。后脑慢慢热了起来,这才意识到艾斯紧急把手垫在了我脑后,另一只手正屈肘撑在我头顶,压到了我散在地上的头发。


“本来想说没事的……”我小声吐槽,看着他的脸一下子烧红又恶趣味地笑了。


“对不起对不起——”他看起来真的要着火了。我也红了脸低声说先起来吧。


两个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的笨蛋手忙脚乱。艾斯的膝盖左右移了两下却总擦到我的腿;他又想先直起上半身结果压着我头发的那只手一用力扯到了我的发根,我皱眉叫疼拿小腿踢他他更慌张了;好不容易直起身来,垫在我脑后的手却忘了拿开,顺便把我也拉起来,我依着惯性差点撞进他胸膛。


他弹开去,不停地鞠躬道歉,语言都有些混乱,不知道该先说对不起还是先解释自己的不小心还是先叫我的名字。


“没事的艾斯没事的,你还把手垫在我头后面了,我还要谢谢你呢,不用道歉了不用了没事的艾斯……”他愧疚的样子看得我很心疼,他刚刚打到我额头上嘴唇上脖子上的呼吸又要命地留下了清晰而模糊的触感——明明没有碰到,明明只是热气流扰动,明明只是个意外……


我急得要跳脚,别说了艾斯别说了,我快要疯了,我快要按捺不住了,我快要逃脱不掉了。


“马尔科说你手冷……”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并肩坐着背靠船舱,艾斯忽然咳了一声打破短暂的沉默。


“啊啊大概是刚刚抓过栏杆了吧。”这一番队队长未免聪明过头了吧,我暗暗腹诽。


“那个确实冷,我有一次抓着栏杆结果嫌它太冷一不小心就动用了能力差点把它给烧了。”艾斯摸摸鼻子,偏过头去把帽子戴上。我知道他又在遮红透了的耳朵。


我也暗自庆幸没扎长发,被藏起来的耳朵快要烧着。


“然后被马尔科他们揍了一顿……”他噘起嘴嘟哝,声音低低的。我余光里看见他一眼一眼瞟着我,觉得喉头发痒。在撒娇吗,堂堂四皇之一白胡子海贼团二番队队长?


“揍了哪里?疼吗?”我低头看自己的手指,也学他低声说话。


“这里,可疼了。”艾斯立刻顺杆爬,摘下帽子把脑袋凑过来,指着头顶给我看。


我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等反应过来时羞得蹬直了蜷曲着的左腿,整个人弹了一下坐直了。正要收回手去却被艾斯眼疾手快抓住了。他把我的手按在他头上,“嗯,帮我揉一揉,就……不痛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自己也觉得任性。我却险些哽咽。艾斯的动作很轻,怕弄疼我,给足了我甩开手拒绝的空间。他连渴求一点关怀和照顾都是小心翼翼的。明明是自己在撒娇,却还顾及着我的感受。


我再也推拒不了。去他的任务,去他的宿命,去他的背负,去他的仇恨,此时此刻我只想好好爱他。


“不疼哦艾斯,不疼了。”我揉着他的脑袋,轻声哄他。他几乎把头靠在了我胸前,抓着我另一只手嘟囔着给我取暖。


其实他刚碰到那只手时就该意识到我的手已经自己发热了。但他依旧抓得很紧,两只手捏着我的手指和掌心,慢慢地摩挲着。


我几乎抑制不住冲动想吻一吻他,最终双唇颤抖只微微低头,嘴唇堪堪碰到他柔软的发尖便一触即分。




2

所以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那天上午艾斯睡在我旁边,我的手腕被他抓着,坐在那慢慢消化着体内来自他的血液。明明已经陷入沉睡中,仍然用力地抓着我,抽不出手来。直到身体完全适应,重新恢复成人类模样,我仍然能听见心脏在体内怦怦砰跳得飞快,几乎要把胸膛撞破把我撕裂。


艾斯睡得很沉,一觉醒来已经快傍晚。他用力闭了两下眼才慢慢睁开,嘟嘟囔囔着去揉眼睛,慢慢坐起身来。我趁他还没清醒过来,顺势收回手翻身下床。


“啊,你恢复了啊。”他伸了个懒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红着脸别过视线。


“待会儿我先出去帮你买件衬衫吧……遮一下。”我越说声音越小,几乎不敢再直视他满是咬痕抓痕的身体。


“啊啊谢啦。”他闭上眼睛低声说。


“要说谢谢的是我。昨天麻烦你了。我们种族会这样实在是太讨厌了……”


“没关系。”艾斯捂着额头笑,露出一只眼睛亮亮得看着我。我还囿于暧昧气氛中几乎要窒息,他忽然神色严肃起来,“不要说自己讨厌。”


我愣愣地看他长腿一迈跨下床,两步走到我面前。


“狼族本身就是这样,这是你们的特点。所以不要讨厌自己。”


“麻烦也没关系,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尽管来找我好了,我的血随你喝。”


“但是不要轻易否定自己啊。好不容易找到过去的记忆认清自己不是吗?”


“而且,”艾斯停顿了一下,眼神移到一旁,“半兽化也很可爱啊,完全不讨厌的。”


他咬着下唇不说话,慢慢抬起眼睛看我。我几乎想冲上去抱他——刚露出一个微笑,电话虫就开始叫。我瞬间回神,想起今天的日期,想起靴子里塞着的任务内容。我接了电话,在桌上按照密文敲了几下就挂断。


艾斯他不应该被卷进来。我的目光抚摸过他裸露着的上半身。尽管有了那样亲密的身体接触,心还是走不到一起吧。道不同不相为谋。


解释过还有事情要处理后,艾斯点点头表示理解,从背包里层翻出生命卡和联络电话虫给我。我瞥见他包里有一个单独的网格兜,缺了一颗的珍珠项链在其中流动着盈白色彩。


我拆开鞋面,在皮革里层抽出一张有些皱了的生命卡。按照规矩,我本不该交付给他。万一暴露,万一被利用,只出单人任务的我将走上绝路。当他笑着接过这张薄薄的生命卡的时候,或许想不到,我递过去的还有生命。


“藏仔细点,我仇家可多了。”


“放心吧。”艾斯小心地摊平,折叠,打开网格兜放到了项链旁边。


“会弄混吗?我的没写名字啊。”我忽然想起来,艾斯却咧开嘴笑说没关系,他把我的专门放起来了。


“还是写一下吧。我本来都会写名字的,这是我手头最后一张,之前以为不会给人的,所以就没写。”


“诶?好。那最后一张给我,没关系吗?”艾斯听话地拿出生命卡,翻着背包找笔。


“没关系,它也算是有归宿了。一直放在我这,都皱了。”我向他摆摆手示意不用找了,从兜里拣出一根仅剩的细烟,揉了揉烟嘴把它捋直。下一秒烟头闪过火苗,艾斯伸出一根食指看着我笑。


我咬着烟嘴吸了一小口便两指夹着烟拿开,感受陌生的味道在唇舌间漫开,微微张开嘴吐出,淡淡的烟雾窈窕而漫不经心地升腾,我和艾斯隔着爬升的烟丝对视。我把烟在空中甩了甩熄灭火星,用细细的烟头当笔,尽量端正地在生命纸一角写下名字,还要避免不把纸烫穿。


好久没用本名了,艾斯是为数不多会用这个名字来认我的人之一啊。写完后我轻轻摸了摸还在发烫的名字,笑了笑递给艾斯。


“你吸烟吗?”


“不经常。兜里就剩了这一只。”我把大半只烟随手扔到桌上,“你的能力倒是很方便。”


“我经常帮别人点烟,自己还没试过。”他盯着那只烟。


“想试试的话我请你,要不下次我帮你点烟?”


“好啊。”


“那我先去给你买衬衫,然后我就得走了,还有事。萨博那边有回应了我再联系你。”


我跑了最近的两家商店,最后给他挑了一件橙色短袖——我实在想不出来这家伙穿长袖衬衫的样子。又去杂货店买了包细烟,赶回去交给他就着急要离开。


“啊那个,”艾斯在我手摸到门把手后忽然开口叫我,“萨博的事谢谢你了。在革命军有回应之前,我也可以联系你吗?”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脸都红了。“可以啊,也不是非要找弟弟做借口才能联系。”


艾斯摸着脖子笑,结果脖子后面不受控制地元素化着火了,他慌慌张张抓过桌上的水杯往背后洒。我嚷嚷着转移话题,说如果要联系的话,我一般都是零点以后有空。之后很没出息地推门就跑。





3

一个星期后的夜半,艾斯的电话虫在我兜里响起。这些天我一直把任务压在零点前完成,就是怕他电话打来时我这边还没结束。


那天晚上我刚粗暴地割下那个和政府勾结牵扯颇深的西海地下情报头子的脑袋,他房里的钟就打响了十二下。妖刀的鬼气萦绕在他装饰辉煌的卧室里,我抹开溅到眼睛上的血,打了个响指解除迷幻果实的能力,面容身形从他的副手变回自己。


之后的事就不归我管了。我反锁房门,几口嚼烂被怨气缠绕着的心脏,就着新开的一瓶名酒咽下去。屋外暴风雨降临,船在风鼓雨击中飘摇,闪电划亮窗户,雷鸣隆隆碾过头顶。我把他的脑袋装进布袋,等着天亮后后勤部来拿——然后“献”给政府。


我关了灯坐在地上,靠着被掏空了的玻璃柜,把里面的酒瓶摆在脚边,伸出手去摸到哪瓶就先喝哪瓶。


然后艾斯的电话虫愉悦地响起。他压低了声音向我问好,听到了我这边砸酒瓶的响动慌张地问我怎么了。


我的话挤在嗓子眼,咕哝着说我一点也不好。


我在黑暗中闭上眼,听艾斯急切地询问为什么。他问我要不要帮忙,问我是不是受伤了,问我哪里难过,问我有没有被人欺负。


我没有回答,我说,这里有很多值钱玩意,西海特产的报时钟,墙上嵌着的镶钻镜框,花纹繁复的厚羊毛地毯,还有一地抢来的昂贵名酒。“想要什么,艾斯?”


“我……我想见你。我马上来找你。”


等艾斯真的破门而入时,我的脑袋倚在玻璃柜上,额头全是血,睫毛上挂着沉重的血珠和汗水,颊边干硬的泪痕被细小的割伤覆盖,手控制不住得颤抖发冷,脚已经冻僵了。妖刀的鬼气缠绕在我脖子上,腰腹冷得要命,我的手已经很难按住从裤子上扯下来的布料,亮蓝色血液仍在一点点流出。


我歪过脑袋看着艾斯笑,看到了地上蜿蜒着闪闪的莹亮的蓝色血迹——点点亮光闪动在黑暗中,听到了艾斯的哭喊——你也会为我而哭吗,艾斯?


他好像在喊我的名字,但我已经没力气回应他了。他似乎还喊了“马尔科”,喊了“救命”,喊了“不要死”。艾斯还说了好多好多话,我慢慢闭上了眼,唇齿间溢出属于狼族的亮蓝色血液,彻底失去意识前完全兽化,落进一个滚烫的怀抱。


等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天花板上画着白胡子海贼团标志的病房里,船医马尔科和艾斯守在一边。


我试着动了一下僵硬却温暖的手指,艾斯瞬间醒来,握着我的手一下子攥紧,扑在我胸前崩溃大哭。马尔科叹着气给我量体温、换点滴,查完身体各项指标就离开了,留下哭个不停的艾斯。


他说,怎么才一个星期不见你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他说,不要再出那么危险的任务了好不好。他说,他不想我死啊。他说,以后他陪我去他保护我好不好。


他说到嗓子都哑了,说到背上又元素化起了火,说到脸上泪痕交错,握着我的手都在颤抖。


我张了好几次嘴,最后抱着他哭了。之后一个月他都留我在船上养伤。马尔科恨不得拿记录数据用的文件夹砸我脑袋——几次都被艾斯拦了下来——质问我怎么攒了这么多伤怎么还敢拿命去拼,我乖乖地听医生数落,接受一切治疗。


我跟艾斯说,萨博那里我已经联系到了,约在下星期,之后我想脱离组织,不再为他们卖命,因为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但组织不会轻易放人。所以他征得白胡子同意,领着二番队去组织基地找首领,三天后得意洋洋地回来告诉我事情已经解决了,还给我捎了一枚发卡作礼物。珍珠粉做的发卡。


那天晚上在二番队开完庆功酒,我告诉他我自由了,所有人都在起哄,他红着脸问我想加入他们吗,我最终也没能给一个定论。


艾斯趴在桌上,喝了不知道多少,闷闷不响。我安抚地拍拍他的背,他忽然直起身来盯着我,噘着嘴一脸不高兴。哄闹声越来越响,我顶不住压力还是说了,我说我还有些私事没办完,等完成了会再考虑的。


“是关于什么梦想吗?”角落里有人大喊着。艾斯立刻跳起来指着他嚷嚷:“她都说了是私事了就别问了!”


“梦想不属于我这种人。”我按着艾斯的肩膀让他坐下,对他笑笑示意他没关系。


“怎么会没梦想呢,谁都可以有的吧!”又有人拍案而起反驳我。


“如果真要说的话,那么就让我下辈子,别再背负什么国恨家仇了。”说完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摆摆手表示要先离开。没有人留我,所有人在听到“国恨家仇”后都默契地闭了嘴。


我靠在栏杆上吹海风,手边忽然递来一只细烟。“之前说要请我吸烟。你还说不要一个人随便尝试,要呛到的。现在你来了,你教我吧。”


我轻轻叹了口气,接过烟衔在嘴里,咬碎爆珠习惯性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吸烟有什么好教的,有愁了,自然就会吸了。”


下一秒烟头燃起,艾斯带着醉意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该你给我点烟了。”


我侧过头,烟头对着烟头,点燃了另一只冰冷的烟,感受艾斯呼吸里的酒气都扑到了我嘴里。他忽然伸手揽过我。


我们没有说话,静静地吸完了烟。他咳了好几次,最后还是坚持着把烟吸完。


第二天马尔科来找我,而我琢磨着什么时候下船。









碎碎念:艾斯真温暖啊(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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