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野

要伟大就现在伟大,要超脱就现在超脱,要快乐就现在快乐。

【排乙】我想要

“没事吧?”影山飞雄僵硬地站在那,我余光里看见他绷紧了的指尖在我眼前晃。


“显然有事啊……”笨蛋!我试图直起身,但除了下意识呛他一句,满脑子就只有“痛”。我的眼神哆嗦又害怕,刚一碰到膝盖上的伤口就吓得东飞西撞。


影山说他实在没想到这么早起来晨跑还会撞到人,尴尬的神色大概在说也根本没料到我会哭得这么撕心裂肺。他结结巴巴道歉,向我深深地鞠躬。


今年的早春回温快,天光困倦栖身在柏油路上。太阳还没完全升起,安抚似地把一天中最新鲜的光泽分了一点给低着头的影山。


泪眼朦胧里我看见少年额前垂下来的黑发,目光抬一寸,他身后是暗蓝天空抱满怀稀薄云层 。云也黯淡,灰白而沉默,几乎凝滞又几乎在缓慢移动。刚刚撞我的家伙还在大声说着抱歉,于是我也安静下来,向一旁的栏杆借力站起身,告诉他没关系,让他搀着我去路边公园找长椅。


说是搀着,其实是他伸出一只胳膊给我抓着。我把身上不少重量都压到他手臂上,问他痛吗,他却摇头。他大概是第一次被女孩子抓住胳膊,隔着外套我也能感受到他僵硬的肌肉,于是也尴尬地不言语。


之后他接过我的手帕去手龙头下打湿,我抖着手擦洗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又哭了。他忽然一拍口袋随即摸出一包纸巾,娴熟地抽出几张递给我。


等我好不容易习惯了膝盖上的凉意,影山已经把冰袋买来了。我皱着鼻子难过地看他,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帮我敷上。


我在他买来的一袋子赔礼里挑了个饭团又拿了盒酸奶,跟他说这些就够了。


他点点头,坐到我旁边也开始拆吃。


太阳已经升起,眯着眼看向天边,尽是朝霞云色。我们不知道彼此是谁,沉默地坐在一起,狼吞虎咽相同的早饭。


天光大亮。




乌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不过再见到影山,我还是一副狼狈样。小臂交叠压在腹部,我蹲在墙角痛得几乎都没力气皱眉了。


然后我看到有双鞋停在我眼前,鞋的主人蹲下来,问我:“你又被撞倒了吗?”


如果不是他紧蹙的眉和认真的神色,我肯定会以为他故意找茬来的,说不定还是嘲讽上次的事呢。啧,真会说话,什么木头。


“谁被撞了蹲在这啊。”习惯性地接了一句呛他,但他又没在意。


沉默的午后,无人使用的自动售卖机,安静的教学楼一角。一切都是宁和的,除了我该死的胃。天地良心,我只是想来买瓶牛奶,却还没喝上一口就突发胃痛。我在心里把早上喝完冷水就咬着面包出门,边赶路边大嚼特嚼的自己骂了百八十遍。


然后我做了我人生中非常大胆的举动之一——向影山问路。


“我没去过医务室……现在胃痛,你知道在哪吗?”


“前面尽头左拐再右拐。”他噘起嘴思考了一瞬,还是那副认真的表情,成功赚得了我的信任。


勉强支撑起身体,顶着胃中绞痛,我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吐出一句轻飘飘的谢谢就虚浮着腿脚走了,也没理他愣愣的一声“哦” 。


所以在影山回教室路上听到有同学讨论“原来医务室藏在教学楼后面”,才发现指错了方向着急跑来找我时,我已经哭了出来。


“找不到……”


“抱歉,我指错了。你还能走吗?”


泪眼模糊中我接过他递来的纸巾,然后看见他转身蹲在我面前。我犹豫了一下,但他转头看我时神情严肃,身体的疼痛也让我无力,最后还是攀着影山的肩膀,让他背着我跑去医务室。


校医正忙着抽不开身,指挥他去柜子第二格找胃药,嘱咐几句我早就听腻了的“胃痛须知”,就埋头继续给摔倒在碎玻璃上的倒霉孩子挑玻璃渣了。


我摆摆手告诉影山不用再重复校医的话给我听了,其实我有丰富的胃痛经验,只是学校里备着的常用药吃完了,我又忘记补了。


那位表情精彩的倒霉蛋抱着陪护同学直喊娘,陪护同学不负所望揽着便宜儿子的头大声回应他“我的儿”,我憋笑憋得手抖,送了几次才把药送进嘴里,接过影山递来的热水,趁着校医嚷嚷闭嘴的间隙猛得灌了一口。


稍微恢复点力气,我又闲不住嘴和他聊天,交换名字后,我问他长这么高有参加什么体育社团吗,他忽然笑了一下,在哭爹喊娘的背景音里轻声说,排球。


我被他一瞬间的笑晃了眼,直愣愣地看着挺直脊背坐得端正的影山。“那要好好加油啊。”


他认真地点点头,又不说话了。医务室里回荡着惨叫喊骂,我们面面相觑,忽然同时笑出声来。


“你们笑什么啊——妈!!”


啊呀被听到了,可是受害者质问到一半突然变调,又让我们很没良心地笑得更厉害了。影山捂住耳朵绷紧了脸,我手中杯子里的水直晃。


“快跑。”我把杯子抵在他手腕处,微微用力推了一下吸引他注意,等他看过来就做了个夸张的口型。


直到离开医务室所在的那条走廊才摆脱那里头的叫喊。胃已经舒服多了,我掂了掂手里新买的牛奶,伸直胳膊送到影山鼻子下面:“冷牛奶伤胃,我还是不喝了。谢谢你带我来医务室。”


我把手揣进兜里,却摸到了刚刚他递来的纸巾。“说起来你是不是会随身带纸巾?是好习惯哎。”


“初中时候就经常带着了,打完球擦汗方便,还给及川前辈递过纸巾。”


“也打排球?”


“嗯。他打得很厉害。”


“及川……及川彻?初中北川那个?”


“是的……!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但他很有名,我以前班上有女生追过他,所以听说过。什么位置来着?”


“二传。”


“啊对对对。你也是吗?”


“嗯。”


“你想打败他吗?”我打量着他忽然严肃起来的神色。


“嗯。”


午间的阳光透过一楼走廊的窗子,一格一格漏下,我们跨着大步走过。影山的脸上明明暗暗,眉头似乎微蹙,嘴角绷成一条线。


我祝他成功,他愣了一下随即顿首道谢,我们在岔路口分别。


影山飞雄……我默念着他的名字。




我实在没想到长相和身材都相当不赖的影山,女生缘会这么一般——熟悉起来以后我如此问他,他听到前半句还没什么反应,听完后半句就噘起了嘴,说田中前辈他们觉得是因为他不经常笑,看起来总是很凶。


他问我,我怎么想。我说咱俩真巧,我也是,不笑起来的时候,用我朋友的话说,就是一脸的“生人勿近”和冷淡。


“你不冷淡啊。”他咬着吸管一脸理所当然。


“你是这么觉得的吗?真少见,很多人都认为我长得就很‘冷漠无情’。”我从售卖机里拿出饮料递给他,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拧开了我总是难以撼动分毫的瓶盖。“谢啦。你说他们先入为主是不是很过分?我明明这么热情,”我一拍大腿,“这么活泼,”我再一拍大腿,看向影山,“对吧?”


他认可地点点头。


“天生臭脸怎么能怪我呢?不过也得亏了它,当初才能这么容易解开误会。”


那个误会说来挺尴尬,影山口中的田中前辈之前看到了他在走廊里背我,而另一个西谷前辈又听说了“有女生给男排部一年级新人影山送牛奶”,他俩一合计,有天在我和朋友路过排球馆时,表情精彩地看着我就喊“影山的绯闻女友”。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绯闻缠身的我俩眼瞪眼,朋友挽着我的手撤开了,他拿在手里的排球掉在了地上。


那一嗓子把排球部的人都喊来了,七嘴八舌吵个不停。我一烦被误会,二烦被围观,整张脸都冷了下来,抱着胳膊冲肇事的学长抬了抬下巴。“为什么这么叫我?”


效果超群,所有人一下子安静下来,我听完他们前言不搭后语还添油加醋的解释,几句话还原事实后甩手就走。朋友后来描述,当时我和影山两张臭脸往那一摆,什么都不用说,谁还敢造谣你俩谈恋爱啊,那两位学长讲话都结巴了。


想到这我就觉得好笑,给影山转述了她的话,他却挠着脑袋说还好吧,我当时看起来也没有很凶。


“说明你不怕我。挺好的,怕我就做不成朋友了。”


也算缘分吧,那次误会后他来我班上找我,向我转达了两位前辈的歉意;那会儿又听到日向在门口抓着两个女生问有没有空来排球部帮忙;然后影山皱着眉从兜里掏出一瓶酸奶递给我,说想让我帮忙问一下认识的人;我接过酸奶说不用了,我有空。


所以之后交换了联系方式,渐渐熟悉起来,和社团里其他人也成了点头之交——当然第一次踏进排球馆时,把两位前辈吓得跳起来倒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那你怕我吗?”影山接着我的话问我。


“你看我这样像怕吗?”我收敛嘴角,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他果断摇摇头,我们都笑了。


“你是不是又有文章发表了?”


“张贴在校园栏里,去看看吧。”我领着他去找我的文章,屈起食指敲敲公示栏的玻璃,“我已经写腻恋爱题材了,虽然这个题材在校刊里非常火。”


他弯腰读着那篇科幻短篇,我看到我们的脸倒映在玻璃上,时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影在其上掠过,而我们的面容始终都在。


偶尔有人停下来打量我们,我的倒影顶着一张“冷漠”的脸和他们对视,最终那些好奇的八卦的眼神都移开了不见了,只有影山专注的目光还停留在文章上,离我咫尺距离。


那是我从未有过的感觉。不想笑就不笑,懒得做表情管理那就面无表情,不必顾及身边的人是否会介意——因为他不怕,因为他不觉得我冷淡。影山他常常不解风情,曾经说出“拧不开瓶盖的话,下次可以试试别的饮料”;也不是最体贴的,需要前辈提醒才会恍然想起应该在下晚训后送我回家;一心一意的排球痴,无可救药的英语废,说话直来直往,被女生表白后张口就是“抱歉,不可以”,被送了本命巧克力都迟钝到会转手塞给我的地步——还是说他好歹记住了我喜欢吃巧克力该感动啊。但我果然,还是待在影山身边最舒服了。


“这里是什么意思?这个‘她’指的是飞船还是什么?最后这句‘任务完成’是谁说的?主人公是死了吗?”


我没想到国文课睡觉被抓去写检讨——当然最后还是我帮了他大半——的影山真的会读完。


“其实这篇连最终同意它发表的文学社社长都没有很喜欢,我用了很多隐喻啊暗示啊双关啊什么的,呃,反正不是讨人喜欢的文章……啊预备铃响了,先回去上课吧。”但到头来还是想写啊,明明早就知道不会有什么人愿意看一篇生涩幼稚的软科幻短篇。


影山转过头看了我一眼,他在困惑,但他也很认真。我忽然有种说不出话来的感觉。


“你想听吗?”


他点点头。“你给我讲。”


“那……晚上聊。”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和他说了晚安,挂下电话后我在黑暗中捂着脸笑。原来不被喜欢的文章,也有人愿意听。




之后我就开始放飞自我,乱七八糟的不知道什么文章啊诗歌啊,发表的压箱底的都敢拿出来分享。有时候他主动来找我聊,有时候我兴冲冲地拿去给他看。反正他永远都愿意听。


我问过他,怎么除了我以前写过的恋爱题材,其他都感兴趣啊?


他当时正在喝水休息,翻看着我刚写的文章。田中前辈凑到清水学姐面前,又在高喊着“请和我结婚”,大家哄笑作一团。影山皱着眉,“看过,但是……”


我忽然反应过来,“我以前写的都是第一人称女性视角,果然不适合你啊。算了别看了。”


“嗯。啊要集合了。”哨声忽然响起,影山看向我,“这篇我看完了,今晚也给我打电话讲讲,可以吗?”


当时他说完就跑,我还愣愣地在原地犯难,直到晚上拨通电话,才叹着气坦白,那是篇寓意都在表面的散文,单纯记景罢了,最多做了些引用和化用,“没什么好讲的”。


“其实我也不是每篇都有要讲的东西……”也不是非得和你打电话啊飞雄。


“但是,我想听你讲啊。”


“诶?”


“我想听你说话,你给我讲吧。”他那边传来闷闷的声音。我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却发现传出的声音透过布料和棉花,变得跟他一样低而闷。


飞雄……也抱着枕头吗?


“啊、好。那,聊点什么呢?”


“你给我讲。”他嘟嘟囔囔,吐字却清楚。我摸着发烫的脸,目光都不敢碰一下手机屏幕。


总感觉,有了共同的秘密啊。




“好烦啊……”不光是连续的阴雨天和迟迟不回升的气温。


飞雄咬着纸包饭团走到我旁边,问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苦笑了一下没说话。讨厌的人际关系处理,讨厌的学不明白的数学题,讨厌的始终提不上去的语文成绩,讨厌的天气,讨厌的未来规划……要怎么和你说你才会明白我的心情?我看着他鼓鼓的腮帮子和单手锁门时的侧脸,啊啊,还有讨厌的迫在眉睫的离别。


进入高三以后,大家都忙了起来,反而是现在,最后一年全国大赛结束后,才稍微从紧张的训练中透口气出来。和飞雄在学校里的独处,算起来还是春高后第一次。


他的喉咙高高地提了起来,又忽然落下。


“所以说不要一口气吃太多啊,小心噎到。”我瞧着他用力拍胸口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一下。好像有一年夏天,也是这样。


“哦。”


“等会儿再走吧,刚下早训,离上课还有一会儿呢。”


“嗯。”


我慢慢地靠着门滑坐下来;飞雄背靠排球馆双开门中的另一扇坐着,伸直两条腿。


“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啊。”雨下个不停。


“从小就有明确的目标……未来清楚又光明。”有点刮风,雨丝飘进遮雨棚内。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抱膝缩背,脑袋枕在膝盖上,半闭着眼假寐。余光里飞雄目视前方。


他忽然转过头来和我对上视线,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后开口:“做你想做的就好了。”


我叹了口气,彻底闭上眼,嘴唇动了两下,比了个他常做的口型。


“哈?为什么骂我?”


我闭着眼笑,把头埋进臂弯间。要是真能想做就做,还哪来那么多烦恼?文学社早退了,我又有多久……没能提笔写点什么了。


“本来想请你吃东西的。”


“喂,请我啊飞——雄——”


“不要。”


“那我就更不高兴了。”我感受着额前碎发散开在裸露的手腕处,痒酥酥的。


“诶?我以为你刚才笑了,是已经高兴了。”


“果然是呆瓜。”


“你不是都有心情笑我了吗?”


“你是你,另说。我的事还烦着呢,请我。”


“那我请你吃东西,你会高兴起来吗?”


“请了再说。”


“给。”


我迷迷糊糊地支起脑袋,却看到他伸直胳膊,把吃了一半的饭团举到我面前。


他的手越过了两扇门中间的缝隙,越过了我和他相隔的距离,此刻就在我眼前。我清楚地看到他修剪圆润的指甲、被他随意折揉的包装纸,和剩下那一半饭团上他的齿痕。


“怎么了?”


“感觉,有点太亲密了。”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啊笨蛋飞雄。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做,一时动弹不得,愣住了。


“不、愿意吗?”他的眼神一下子跳开了,扭头看向别处,嘴角下沉得厉害。看来是知道的。


确实有点太亲密了。我向他伸出手去。


但是。管它呢。我握住了他的手腕,发冷的指腹重重擦过他温暖的手背,拇指探进他手里,按压干燥柔软的掌心。


我在他猛得转回来的目光中,咬了一口他咬过的饭团,昏暗的清晨里慢慢咀嚼。我直直地望进他眼睛,盯着那双眼里小小的、我的倒影。


什么未来,什么理想,让我逃吧,让我逃吧,就在这风声雨声里,就在这只有我们的一方天地里,就在他微笑的眼睛里。



“你生日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我想要什么?我靠在墙上,低马尾被挤压,发绳绑住的地方硬硬得硌着后脑。我不知道。


“我想要一个‘想要’。像你那样,飞雄。”


“哦。”


他递来牛奶,我抬起手挡了一下,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背抵在他拎着牛奶的手指上。说是“挡”,其实只是皮肤碰皮肤,根本没用力,明明完全挡不住,但他的手还是停在了空中——或许早在我用手背朝向他时就已经停下。


我仍然没转头看他。


“我想喝酸奶。”我转过手腕,指腹摸着他的指节。他用另一只拎着酸奶的手拿走牛奶,空出手来牵我。我移去一点视线,看他单手拨转两瓶东西,将指间夹着的牛奶酸奶换了个位,把酸奶朝向外面,递了过来。


“不,我不想要酸奶。”我几乎是在闹了,好像非要闹给他看,好像非要麻烦他,非要试试他的耐心,却又说不出来原因。


“那你想喝什么?”


“我不知道。”我压着他问话的尾音立刻接上,猛得抬头看向他,好像已经不管不顾了,几乎狠下心来抛开一切直视他。“飞雄,我想要什么?”


他低头看着我,黑黑的眼睛,认真的神色,叫了一遍我的名字。


“什么?”


他又说了一遍我的名字。


“你的意思是——”


“我想要我自己。”

“你想要你自己。”


同时响起的回答让我不禁失笑,还来不及再说什么,忽然看见飞雄的喉头不自然地提了一下,他的视线有一瞬间抬起,越过我看向别处,但很快又掉回我眼中。


“还有,”他紧紧握着我的手,“你想要和我在一起。”


影山飞雄的感情,很像黑夜,满天零碎星子拼凑不出银河,孱弱的光巍巍开,花蕊抿出点点香,清淡澄澈,夜凉如水,日日如此。


未见璀璨星空辽阔,只静静淌过时间的长河,碧波皱痕,浪尖涌动生活的无数个剪影,浩浩汤汤吞吐过往。


朦胧却深沉,深沉却稚拙,稚拙却混沌,混沌却坦诚,坦诚却青涩,青涩却鲁莽,鲁莽却谨慎,谨慎却蛮横,蛮横却听话,听话却固执,固执却朦胧。


手足无措又不管不顾,小心翼翼又理直气壮,影山飞雄捧出他的喜欢。




“我害怕未来。”握着他的手渐渐被捂热,我舔了下嘴唇,慢慢吐出胸腔里郁积着的气。


“那你怕我吗?”


一瞬间我恍惚回到从前,无忧无虑的高一,以为未来还很远,刚和飞雄熟悉起来,散漫地聊着天。


“我不怕。”我用另一只手捂着脸笑,直到冰冷的手指消退了眼里的热意才拿开,收敛嘴角看向他,“你看我这样像怕吗?”


他果断摇摇头。“你不怕。”我们都笑了。


“我决定了,飞雄。今后我要积极面对生活。”


他低头看着我,神色认真。叶间漏过阳光,斑驳闪动在他乌黑的发顶和神情坚定的脸上。




END.

碎碎念:人间一趟积极向上,不畏将来不念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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